飄蕩「洞」裡，勇敢前行—田孝慈

文／許雁婷

田孝慈是個不斷在衝撞自己內心的編創者。第一次看她的舞作，是2011年「下一個編舞計畫」的《莖》，她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，連接全身的一席服裝把自己束縛在樓梯的一隅，進退失據，走也走不得。2012年的《旅人》，驫舞劇場藝術總監陳武康開玩笑點評：「我終於清楚看到她的臉了。」才知道，過去孝慈的創作常是遮掩，觀眾永遠看不清她的臉。而後的作品，無論是孝慈身兼編創及舞者，或是她作品中的其他舞者，倒是都模樣清晰了。在自我衝撞的近十年創作過程中，孝慈一點一點慢慢打開，更坦誠面對內在，也更直觀地對外展現。或許是時機到了，《洞》這個作品，就這樣風風火火來到。

日記一般開啟了《洞》

《洞》要從2014年的第一個版本《她們在眼睛的角落挖了一個洞》開始談起。這作品之所以誕生，孝慈說，一直以來以一種「寫日記」的狀態創作，透過這種私密的過程，嘗試找出肢體語言的表現，當時她給自己的課題是：「情緒」，想試試如何將情緒建構在身體語言裡。那時候和舞者們像是心靈祕密團體一般，密集分享彼此的生命故事、挖掘內心感受，「後來想起來蠻危險的。」孝慈說，很容易挖一挖就掉進深淵，也沒想過能怎麼負責。

儘管如此，孝慈仍然覺得這「洞」還能繼續挖下去，便申請了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的創作補助，2015年時，在豪華朗機工於奇岩的基地排練發表階段性呈現，而後又獲組合語言舞團《ID迷藏》新銳創作展邀請演出。這一年的《洞》，雖奠基於2014年的創作想法，卻又發展出另一條路徑了。今年再度受到組合語言舞團邀請，這洞挖得越來越長、越來越深，這回將是個六十分鐘的全場。

空間的遊戲探索

這幾階段的發展中，特別值得一提的是：空間。尤以2015年在豪華朗機工排練場及新北市藝文中心演藝廳這兩次演出，空間都帶給孝慈不少創作上的刺激。譬如豪華朗機工排練場的一面牆；又譬如新北市藝文中心演藝廳的偌大舞台中，她展開翼幕，將其排列成從觀眾席看去是漏斗型的樣子，又使用了中隔幕區隔場景。

孝慈想起，研究所畢業製作《停格》中，使用校內劇場，突發奇想地將舞台轉了個面向，舞台一下就變寬了，原本觀眾進出的兩個門，變成舞台上的兩個門，「那時候覺得演出可以在門前門後跑來跑去好好玩喔！」一個簡單的念頭，給了初創作者遊戲的樂趣、創作的信心。孝慈發亮的眼睛好似還是當時那剛畢業的小女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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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提醒她，2011年的獨舞作品《莖》也是與眾不同地用了個樓梯角落。「人就是生活在空間裡阿！空間和生活最有關係，可以對應到人的生活。」孝慈這麼說。對空間的觀察運用有著獨到細膩眼光的孝慈，讓人特別期待她往後面對不同空間的創作。

三年

三年可以讓一個人改變多少呢？也或有一成不變的可能吧，但那並不發生在孝慈身上。就我的觀察，2014年到2016年，《洞》在變形、衍生、發酵時，孝慈正好經歷甚至足以改變創作體質的三年。

現在的孝慈，無論笑容或淚水，看起來都更有自信了，或者說，更有勇氣。「勇氣」一直是她在尋找的東西。孝慈提到，之前到中正高中演說分享《洞》時，有學生問：「為什麼這麼壓抑？」孝慈回答：「這個問題很好，但我也把這個問題還給你。」她說，在台灣出生長大，這個環境本身就容易讓人壓抑，但從來不知道為什麼壓抑，是比壓抑本身更可怕的。這幾年有些機會離開台灣較長時間去駐村、演出，才知道讓人壓抑的是整個環境。不一定是因為去了那個國家，而是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後，便能發現。

過去孝慈總害怕被觀看，無論是別人的觀看，或自我觀看，因此作品中總喜歡把頭遮住，遮掩中沒有包袱，得以享受短時間的自由自在。孝慈回想起來，那是沒有自信，老擔心自己表現得夠不夠好，以及在社會價值觀下的各種檢視。

剛從法國巴黎西帖國際藝術村駐村半年回來的孝慈，在法國參與了很多不同計劃，譬如一到那裡

就面試了一個藝術節的開幕表演 (WUNDERKAMMER SOAP ‪#‎7, Ricci Forte，Festival Artdanthé du Theatre de Vanves / Paris)，在深四公尺的泳池中舞蹈。她依指示帶著泳衣就去面試了，而後就跳了。「幾次想要離開，說我不行了，快被淹死了。」孝慈笑著說，當時面試只是想玩一玩，想多試一試，沒想到這麼艱困，但還是硬著頭皮撐下來了。半年間，也有些在法國的台灣朋友邀約，進行劇場、行為藝術、展覽開幕等表演。

(孝慈在巴黎駐村時，在尼斯參與藝術家朋友們的展覽Roue Libre合作演出 ( http://www.lesterle.com/le-moment/ )

孝慈說，在國外感受到，無論做什麼，別人不會先給予評價，而是先試著了解你在做什麼。當然可能因為是外國人身分的關係，但同時，也是自己解開了枷鎖，不先入為主地揣想別人的眼光。

珍惜這份體悟，孝慈期許回到台灣後，也能調整自己保持在這種心境與狀態，一份硬著頭皮去做，不管那是否被定義成功失敗的勇氣。

這三年，不僅出國駐村經驗改變了孝慈，包括參與許多不同類型製作也是。舉例來說，2014年和劇場導演李銘宸合作的《擺爛》，也讓孝慈見識了戲劇人不同的創作、表演思維，以及與舞者不同的，身體使用方法。「和演員合作很有趣，我覺得他們很聰明，有不同想法的切入，從他們的觀點裡也學習很多。」孝慈說。

中性的洞

「洞應該是中性的。」從去年三十分鐘的《洞》，到今年的六十分鐘，孝慈說：「想把話講得更清楚，提供更多為什麼。」洞不是極端的，孝慈說，去年衝刺在一個調性中，滿滿的，今年想試試，有什麼樣的出口？那是孝慈的出口，或也是你我的出口。

認識《洞》編舞家田孝慈 * 入圍榮耀：編創作品曾入圍葡萄牙InShadow舞蹈影像競賽，2015年作品榮獲第14屆台新藝術獎提名。 * 創作邀演：三度獲選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「新人新視野」創作計畫，多次與世紀當代舞團合作及周先生製作的「下一個編舞計畫」發表新作。 * 駐村創作：2016年獲「文化部選送文化相關人才出國駐村交流計畫」，於法國巴黎西帖國際藝術村Cité Internationale des Arts駐村創作。 * 作品發表：舞作曾發表於美國舞蹈節、墨爾本Dance Massive、臺北藝術節、草草戲劇節。

**《洞》組合語言舞團 X 田孝慈 ****

⊕購票Ticket : http://ppt.cc/YrSlm ⊕預告Tralier 1 : https://youtu.be/tqzI07gaQX0 ⊕預告Tralier 2 : https://youtu.be/u0R-lBK6Bho ⊕走入《洞》event 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events/647214855429631/

藝術總監│楊桂娟編舞│田孝慈舞者│楊雅鈞 . 潘柏伶 . 王甯 . 汪秀珊 . 王筑樺 . 張雅媛 . 田孝慈燈光設計│高一華舞台設計│趙卓琳音樂設計│林育德服裝設計│邱娉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