窺視《洞》的另一面
田孝慈的首度長篇作品《洞》有一群設計團隊默默支撐著,舞台上看不見他們的臉,卻是他們勾勒了《洞》的邊界,探測《洞》的深度,給予《洞》所映射出來的光與聲響。他們是燈光設計高一華、舞台設計趙卓琳、服裝設計邱娉勻(Juby)、音樂設計林育德。從2014年《洞》的第一個版本發展到現在,有幾位參與了兩次,也有的從一開始便跟著田孝慈探索《洞》至今。在編舞者田孝慈仍在巴黎駐村的暑期間,先來和設計群挖一挖,窺視某一面觀眾不太看得見的《洞》。
Q. 對這一次即將發生的《洞》有什麼想法?
卓琳:這次想要更好地運用空間。
一華:上次那舞台對觀眾來說是一層一層往裡頭,某種程度是從外面一直往內挖的感覺,這個跟舞要做的是蠻接近的東西。這次是想除了上下舞台空間的壓迫以外,也在舞台垂直面找出更多的壓迫感嗎?
卓琳:對,有畫了草圖但我還沒想得那麼清楚。單純是覺得上次做的少了一點壓迫感。
育德:希望相較於去年,聲響再更細緻和豐富。去年的經驗是,知道場地的音響系統很不錯,於是盡情地製造頗具張力的聲響效果。這次希望用別的方式去呈現,減少太過刺激的聽覺。《洞》已經到第三次了,感覺應該會越走越深、越來越混沌,越來越看不到光。
另外也希望多一點人聲的元素,用先錄好舞者的聲音來做,加上一些空間的處理,讓空間裡的聲音語言可以回應《洞》的主題。舞者越來越多,又都是女生,特別想用她們自己的聲音。
卓琳:如果舞者是男生呢?就不會想錄?
育德:對阿。(齊聲大笑)
一華:必須承認我認為上次燈光的完成度很高(笑)。這次會依照舞的發展再做調整,我也好奇孝慈經過駐村後有什麼新的想法。
Q. 上次的《洞》走到哪裡去了?
一華:對我來說,上次的《洞》疑似有找到某個出口。不確定找到的是不是真的,或是究竟有沒有找到。從燈光上來說,到最後是從冷色調走到暖色調,是這樣的暗示。
Juby:一直在變化,是一個律動的狀態,沒有正確答案,是一直在前進的。
育德: 越來越暗,但不見得是負面。想找一個東西的話,可能會走到暗處去,不知道會找到什麼東西,比較像是一個未知。
卓琳:走到一半,中場待續。在洞裡找的過程中,自己會有很多變化,黑暗面也好、情緒也好,好的不好地,要回到自己,再面對、再找。這是一個面對更多自己的過程,就看你怎麼選擇。像是生命的旅程,天氣會時好時壞。
一華:應該就是每個人身上反覆出現的狀態,不需要一個結論。
Q. 怎麼用各自專長的媒材表現《洞》?
Juby:最開始第一次(2014)因為時間較趕,比較是以我作品中的現有版型再造,從美感上去重製;第二次就更從孝慈的創作思考切入,她想要營造的一種被控制住、困住的感覺。上次的服裝對我來說是沈重的。我很喜歡舞者的身體,希望他們的輪廓可以更被看見。創作者之間的想法需要磨合,經過前兩次,這次應該一定會更好。對我來說每位舞者身形不一,這三次舞者一直在增加,我把每位舞者當作是我的模特兒,每個人都是唯一,要作出適合所有人的服裝很困難,但也很棒,是個挑戰。
育德:排練過程中聽到大家聊的話題,知道大家面對的狀態。我不會特別要用聲音去說些什麼,聲音應該要配合舞者的身體動態,去表現編舞者、舞者和這支舞的感覺,以及和場上視覺配合。
一華:我沒想要用典型的美式舞蹈燈光去做,就是去修一些很細的畫面。《洞》這個議題雖然挖得很深,但其實很全面性,所以燈光會用大畫面去呈現。去年《洞》的畫面我都是用單一方向光源,但可能就滿台。我想這次或許會用差不多的方式去做,也是大塊面的燈光。
另外,舞台上有六個舞台布幕隔出來的出入口,主要作為舞者進出場的通道,只是我想利用這樣的通道在舞者快速進出、激烈灑土的時候,讓視覺畫面與先前有較大轉折,所以選擇用流動的地燈來打破原本的空間感,後來發現地燈的動態還提供了時間流逝的暗示,也滿不錯的。
卓琳:舞台上每個物件和空間其實幾乎都有各自象徵的意義,但不想說的這麼白。舞裡面隔出一個個空間的布幕,像是一道道牆,那些牆的效果和人物安排的狀態,我們後來是蠻滿意的。也有從電影裡來的靈感,譬如《大智若魚》裡面的鞋子。在《洞》裡面的鞋子,比較像是沈溺在某種狀態裡,還沒有準備好要離開。
Q. 對你們來說,「洞」是什麼呢?
育德:《洞》這支舞作像是孝慈與舞者們面對各自疑問的追尋與轉化。創作時總是充滿疑問與不安,也許洞就是這整個過程。
卓琳:人只要有意識地在生活,這東西(洞)應該就會一直存在。我覺得不會負面啦,除非不再思考,不然洞就會一直伴隨著我們。
一華:所有負面的狀態吧,對我來說正面的東西不會稱作為洞。我覺得是所有負面情緒的總和。
Juby:如果很直接說,就是像畫素描吧,從HB到2B,有亮面和陰影面,才能形成一個形體。像是人生中,或是旅行中,都會發生很多事情;有亮面和暗面的形塑才會立體。